【回转情诗】你会不会请我喝瓶山城啤酒
林说的青春是上了膛的自由，也是最真挚和最轻狂。
00
林说毕业了，掰掰手指算一算，我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有见到林说了，中午吃饭和下午放学都彻底丧失了乐趣。
吃饭？放学？这人本来就跟自己分手了，分得落落大方。这“一起”两个字，只是自己一个在林说高考前每天都能看看他的一个幌子。谁也不知道，那二十分钟是我一天中最沉迷的，好过了之前一切的歇斯底里。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这个万人迷的，不过绝对不是因为他从高二到高三到处招花惹草我也想去试试而已。他这个人再怎么渣，也是有一种很令我沉迷的气质，可能是因为他那张脸。
刚刚进十八中是九月，天气还是很热，我和林说第一次碰面跟电视剧里的初遇情节一模一样，我找宿舍找新生报道处都是他带我的。原因就是我进校门的时候他正好在门口买冰棍，和他那几个兄弟还有一个小女生，那女生大概是他女朋友。
我寻思林说这面相看着很和善，就拉着箱子去问他能不能带一下路，他身边的几个兄弟看了我一眼再互相看了一眼就开始笑，我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我只是继续问。
“同学，能带我去一下一号宿舍楼吗？”
就在那些人停不下来的阵阵笑声中，林说笑着的一句“好啊”把他们吓得不轻，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了一句“谢谢”，后来我才知道，林说是这个学校的校霸，而且学习也不赖。
夏天好像快收尾了。
之后在我整个高一生涯里，偶尔听到林说的名字还是在班里那些人的口中，而且所出现这个名字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好事，要么就是打架要么就是跟哪个小女生刚刚分手又找别人了。
我以为我和林说后来不会再有交集的，就算我很想再仔细看看他的面部棱角和那双令人沉迷的狐狸眼。
夏天又要来了。
01
在初中的时候我真的不是一个让老师和家长看着省心的学生，我理科不好，只有体育和作文能给学校争争光，考上十八中已经是奇迹了。
刚上高二的时候，学校举办了一场全校运动会，一办就是一天半，我被班主任推上去报名了一千米。跑的时候，我每一圈都会眯着眼睛往观众席上瞄几眼，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跑步的时候没戴眼镜，后来米乐问我跑步的时候是不是脖子抽筋了，我给了他一肘。
其实不止我一个这样干，高二和高三观看比赛的地方隔了一整个操场，我听旁边的一堆女生说他们和帅气学长就像是隔了一整个青春。我翻了个白眼，但却没有在心底否认，我觉得，他们说的大概就是林说。
然而，我没有告诉米乐，运动会结束过后所有人退完场的时候，林说靠在楼梯口扔了一瓶矿泉水给我，我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刚准备说出口的道谢被林说一句话弄得哑口无言。
“近视就去配副眼镜。”
我愣了愣，说：“我有眼镜。”
林说挑了下眉点点头，转过身对我挥挥手便上了楼，我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直到放学铃打响的那一刻他正好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02
中午吃饭的时候高二是最晚放的，高一是十一点四十，高三是十一点三十五。每当我走去食堂，就要过一片篮球场，有一次我因为帮老师搬作业晚了一些，正好碰到高一的在球场上打球。
我本想直接走过去，没想到那群高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个球就往我手臂上砸，我趔趄了几下，揉了揉手臂。
带头的那个高个笑着朝着我喊：“学长把球给我们捡回来一下呗！”
我皱了皱眉，从地上那起球，在高个准备来拿的那一刻一个直球砸在他脸上，这一下让他直接摔在地上。我虽然不会打篮球，但这个还是会的。
高个捂着半边脸，挥着手让其他几个上来招呼我，虽然很久没有打架了但是这肌肉记忆还是在的，一个下蹲再一拳挥过去一个就趴地上了，这五六个人战斗力明显不太行。
他们互相搀扶着跑了过后，我瘫在地上摆成个大字，嘴角眼角都是淤青，嘴里也都是铁锈味，我舔了舔自己的牙齿，齁人的血味直冲脑门。就在我准备爬起来去食堂的时候，一片阴影打在了我面前，我眯眯眼，看见是林说。
“挺厉害啊。”
我被林说拉了起来，尴尬地笑了笑。
“走吧。”林说双手又插回了口袋，“去我宿舍。”
“为什么？”我歪歪头。
林说笑了笑：“你要是去了医务室，不就是想让班主任知道嘛，你放心，我也打过架。”
我愣着点点头，跟着林说去了宿舍楼。一号宿舍楼住的是学生，二号住的是教师，两栋隔得算远的。
03
不得不说，林说帮我上药的样子格外迷人，他为了看清我的伤口就将自己脸与我的脸凑得很近很近，沾了药的棉签轻轻涂匀在我的伤口，每当我因为疼痛倒吸凉气时候，他就会停下说“那我轻一点”，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我和他只是见过一两次面的校友。
就在我站在林说宿舍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我转头发现那个高个又多带了几个高一生站在走廊里离我不远，我侧过身皱着眉看他们。
“怎么？你先挑的事还想视而不见？看看把我们兄弟几个打成什么样了？”高个响了响手指关节。
我没有理会他们，在心底叹了口气，刚准备说自己现在没空搭理他们，林说就从宿舍里走了出来，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眼神凶得可怕。我侧头看了看他，林说比我矮一点，可着并不影响我看到他侧脸时的心跳加速。
就在那个高个子还想骂我的时候，走廊里的宿舍门相继着打开，宿舍里的人全部走了出来，这些高一生并不知道林说是谁，但是看这阵仗，他们发现自己惹错人了，但这面子不能输。
林说皱皱眉，问：“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
林说本来就不想搭理他们，就在那个“有”字音一落，他便吼道：“滚！”
这一声滚回荡在整层楼，高个子被吓得全身抖了一下，接着连瞪一眼我的时间都没有就带着其他几个怂货转身就跑。林说转都没转身，就挥了挥手，后面的高三生全部回了宿舍。
林说拍拍我的肩膀：“还是你们这群刚升上来的识好歹一些。”
我张了张口，想说一声“谢谢”，可林说对我挥挥手，示意我早点回教室，下午还有四节课。我看着林说关门进了宿舍，肩上披着的校服的下摆随着关门时的风扬了起来。
04
当我真正认清楚自己感情的时候是在高二下学期，我记得那时林说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大概是他的校花女朋友喜欢上了别的男生，然而林说又对她动了真情。
听到这个我不知道为什么心揪了一下，也许是为一场感情的失败而惋惜。那天放学，林说出乎意料地没有去找他的兄弟而是来找了我，我和他坐在篮球场边上，他指尖转着球，我手里拿着语文书。
“高二下学期了，准备选什么科？”
我合上语文书，回答：“文科。”
林说点点头，似笑非笑，我再次翻开语文书，开始了无声的背诵。背着背着，我感受到肩膀上一阵重量，我侧头看了看，林说正靠在我的肩膀上小憩。
在我背完《赤壁赋》的时候，林说吸了吸鼻子，他抬起头，我侧头看他，他的眼眶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他揉了揉太阳穴准备起身，而我鬼使神差地喊住了他。
“林说，想要一个拥抱吗？”
林说愣了愣，然后笑着说了一声矫情。
我也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颗大白兔奶糖，问他：“那糖吃吗？”
林说低头笑了笑，说：“你帮我剥。”
剥开的糖纸被我悄悄收藏，甜腻的奶香味在林说的口腔里绽开，我想去尝一尝可是我知道不能。我喜欢林说抬头望天的样子，虽然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那天的晚上真的有星星。
我明白，林说喜欢一个人，我可以把我这颗喜欢林说的心借给那个人，只需要林说画给我一个笑脸作为回礼。我不想再了解所谓的另一个，我只想让林说别过得这么累。
所以可能恰恰就是因为爱情剧看多了，才不会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也正巧是因为被甜虐相加的青春故事摆乱了心跳，才不会为了喜欢的人去选理科。
“向横，你看那颗星星好亮。”
我皱了下眉，想说，简直跟你一样闪耀。
“你是山城的人吧。”
林说回过头看了看我，说：“是啊。”
“那你……”我皱了下眉，“什么时候可以请我喝瓶山城的啤酒？”
林说愣了几秒后就开始大笑，他拍着我的肩膀说：“等你成年咯。”
05
后来我也不知道林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放下，他跟校花约在了江边的一个咖啡厅里，而很巧的是我每个周末都会去那里打工。我的工作是穿着玩偶服在门外发传单，所以，我是亲眼看到林说和校花走在一起，坐在靠窗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林说单独和她坐在一起就很难受，这大概叫自私吧，或者说是自私看起来的小气。他们在不负责的年纪看被水平线藏起一半的落日，嘴边却挂着假装成熟的话语，最后的结局无非就是她泼了他一脸水。
可这又存在什么真理呢，不过就是看你的心情，你的心情就等于了我每日的天气。我看着校花大步走出咖啡馆，再看了一眼低着头抓头发的林说便进去坐在他面前。
他看着我，骂人的话刚想脱口我便摘下了头套，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说。我看着他挂着水滴的发丝，从手边抽了几张纸帮他擦了擦，林说愣了愣，抓住了我的手腕，耳尖微微泛红。
“我没事。”
我垂下了手，几秒后问他：“学长，我有些奇怪，到底什么叫做感情？”
“感情？”林说扯了扯嘴角，“向横，你幼稚得可以啊。”
一句话说完林说就揣上包走了出去，我愣在原地，最后是在店长的骂声中重新回到了门外，我不知道那天有多少人接过了我的传单，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拒绝了我，我只记得我脑子里一直是林说的那句话。
06
“什么是感情？”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07
林说的坏心情总是几天后就好了，几天之后我还是和他一起放学，他还是和我一样聊天。我发现我在林说说话的时候总喜欢看着他的侧脸，还有那两瓣唇。
二模之后，我去接林说下课，他那天下课很晚，我就在门口等，等着等着我就靠在墙上小憩，直到林说斜挎着书包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吧。”
还是一样的话语，我揉了揉眼睛跟上了林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比我走得前面一些的原因，我注意到了他背包拉链上的挂件，这是他和校花情侣挂件的另一半。
我问他：“林说，不是分手了嘛，怎么还挂着？”
林说听了过后停下了脚步，反手扯下挂件递到我面前，问我：“你要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要。
林说收回手，耸了耸肩，在我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将挂件猛得向地上一砸，碎片散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他转过身对我挑了一下眉，再说了一声走吧，我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心情格外轻松。
但当我这周六晚上和几个朋友去吃串的时候，我在很远的地方就一眼瞥到了林说，而林说的手边倒着啤酒瓶。我让他们先去点串，我慢慢走到林说那桌坐了下来。
林说找了一个很偏的位置，摊里很吵，说什么都靠吼，这可能就是这种夜宵文化的一种魅力。我看着林说通红的双颊，咽了口口水。
“你是……向横？”
眼前的人儿晃了晃，我怕他下一秒就会摔下椅子就挪到了他身边，这是我第三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林说。林说轻轻地“嗯”了一声过后，在我张望我朋友的时候拽过我的衣领就亲了我，我慌乱之间推开了林说。
林说也没恼火，他说：“原来...接吻是这个感觉啊……”
我一愣，对上他涣散的眼神。原来林说在这之前都没有和任何一个女朋友接过吻，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轻了些。
“向横？”
他唤我。我还没有缓过神，可还是看向了他，他挥了挥手里的啤酒罐，在我的目光之下把它当成篮球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接着他看了我一眼后便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上次没说。”他说，“这次怼你一下，你肩膀上的骨头硌得我太疼啦。”
我本想说什么，林说捂住了我的嘴，他打了个嗝继续说。
“向横。”他咂咂嘴，“我第一眼见你你真的好弱好弱啊...我本来都不想理你的！可是...可是你真的太好看啦！我...我好像有点喜欢你啦...”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也不知道林说喝醉酒会是这个样子，更没想到林说会说出这样令我脸红心跳的话语。我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给朋友说自己不来了，然后拿出两百放在桌上之后就背起烂醉的林说走到路边等车。
“学弟...你好垃圾啊...”
“你就是一个小垃圾～嗝！”
“学弟……”
我颠了颠他，让他趴上来一点。
“小横，我们在一起吧！”
我心跳漏了一拍，在出租车停在路边的前一刻，慎重地点了点头，说好。我把林说轻轻放进车里，自己坐在他身边，林说感觉到了热源就往我这边靠，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胳膊，头靠在我的颈窝蹭了蹭。
“记得...要考一样的大学喔...”
08
后来我发现我和林说在一起其实跟没在一起没有什么大体上的区别，无非就是中午的时候他有时候懒得去食堂我就帮他打盒饭送过去，看着他吃完之后再跑回食堂还饭盒。
离高考越来越近了，我和林说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最少的一天里连一面都见不到。之后我只能和米乐他们一起放学，根本等不到林说，我发给林说消息他也不回，我猜测他估计是手机被收了吧。
等高考还剩下五天时间的时候，我见过一次林说，我和他交换了一个拥抱后他就跑上了楼，我刚想开口的“加油”被他留给我的背影硬生生逼了回去。
加油。我在心里说。
高考那天我们放假，我想在林说回学校吃午饭的时候去见见他，可是我总看不到他，问别人别人也说不知道。我当时想，那就算了吧，反正考完了林说总会来找我的。
可是，就这样一句“算了吧”让我等了一年。当我高三的时候，听以前喜欢过林说的学姐说，林说根本没有来参加高考，原因谁都不知道。
可令我讶异的是，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震惊。我也想过为什么，想出来的也只有是自己和他已经淡了吧，淡成了比原来学长学弟还淡的关系。为什么会淡，大概是因为林说的一声不吭和我的咎由自取。
高考结束高三全体离开后，有一天我还是一样百无聊赖地从食堂走回教室，班里莫名传来了一阵起哄声，我加快了脚步从后门进入，米乐看到我来了竟两眼放光勾住我的脖子。
“横哥，这又是哪个小学妹偷偷放在你桌上的糖啊？”
我皱了下眉，拨开人群走到桌前，当我看清楚这七颗大白兔奶糖的时候，心口一紧。我霎时间推开米乐就往楼上跑，其他人本想跟着我一起，可班主任已经拿着工具尺走进了班级。
这七颗大白兔奶糖的意义我大概知道，七是我的幸运数字，这个糖是我最喜欢吃的糖，而这些我只告诉过林说。
可失望的是，当我气喘吁吁跑到高三七班门口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我自嘲般地低下头摇了摇，林说做所有事情都是偷偷的，就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光明磊落。
原来，我还是这么喜欢他。
那年高三我过得不算好，等到我高考结束，成绩出来之后我发现我考上了本来会有一位笑起来很好看的学长在等我的那所大学。好像，以前我的理科都是林说帮我补的呢。
想到这个，我愣住了。接着回忆便像潮水一般涌上我的心头，在我想忘记的边缘把我推回了岸。我想起林说教我题目时好看的侧脸，我想起林说画函数图像时紧皱的眉头，我想起每当我解出来一道题他令我沉迷的笑容。
我想起他。我还想他。
在我上大一之前我问了林说的一个朋友，他告诉我林说因为他外婆的病回了山城，错过了高考。我听后心脏绞一般的疼痛，我没有一丝犹豫便定了火车票去了山城。
我根据他朋友所记得的地址找到了林说外婆的家，站在门口弓起手指却久久敲不下门，直到门吱呀一声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打开了。
“向……横？”
林说的眼眶泛着红，眼底的黑眼圈很是严重，我紧锁着眉。他看见是我也没有提起多大的兴趣，可就在他邀请我进家门之后转身的那一刻，我错过了他眼底闪过的光。
那天已经很晚了，我找了一天才找到林说住的地方。他安顿好外婆便带着我爬上了一层半楼高的平台上，月光充盈在我们身旁，我看着他拿来了两瓶啤酒。
“重庆啤酒。”林说扔了一瓶给我，“说好了，等你成年的时候请你喝的，没想到，拖了一年。”
他扯了扯嘴角，拉开了扣环灌下了一口，我看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咽了口口水。林说的眼底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亮，比世间的万物都要令人着迷。
那时候的他想让我在浑浊的世界里找一双翅膀，原因是明天太过遥远。可我现在却觉得，我的这一双翅膀，是为了盖住喜欢的那位学长所经历的所有伤疤。
“学长。”
“别喊我学长了。”林说又喝了口，“我很失败。”
我摇了摇头，侧头将他吻住，在他推开的时候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一手禁锢住他的双手，品尝着他口中的重庆啤酒。
“学长。”
我与他分开。
“十七岁的时候我问你，你会不会请我喝瓶山城啤酒，可是现在……”我顿了顿，“我想问你，你会不会在余生里让我爱你？”
你总说这个世界太不如意，有太多太多不尽人意的事情。可我想说，当你又感到迷惑的时候，不必忧愁。
09
“山城的啤酒，我陪你喝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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